译文
我经常经过断绝山脉的边塞,一次又一次看见六盘山令人断肠的水流。
送你到边关从军,已成今日的分别,这让人不由想起昔日经过六盘山的愁苦。
陇山云雾半晴半雨,边地野草夏天未尽便提前迎来秋天。
你在万里长城上守边寄书,可不要贻忘了国家的忧虑。
注释
绝脉塞:指长城险塞。绝脉,断绝地脉,指山势如脉络,因关塞阻隔如脉绝断。《史记·蒙恬列传》谓恬“筑长城,因地形,周制险塞,起临洮,至辽东,延袤万馀里”;秦二世赐死,恬曰:“恬罪固当死矣。起临洮属之辽东,城堑万馀里,此其中不能无绝地脉哉?此乃恬之罪也。”乃吞药自杀。
断肠流:指陇头流水。《陇头歌辞》曰:“陇头流水,鸣声幽咽。遥望秦川,心肠断绝。”
陇云:陇头之云。陇,陇山,为陕甘要隘。
万里长城:喻重要支柱,此以军队为长城。典出《南史·檀道济传》:宋文帝寝疾,彭城王刘义康矫诏收捕檀道济。道济盛怒饮酒一斛,脱帻投地曰:“乃坏汝万里长城。”
无贻(yí):贻,贻误。无贻即不贻误、不贻忘的意思。
汉国:指唐王朝。唐人多以汉喻唐。 ▲
赏析一
《送人之军》是首送别诗,也是一首边塞诗,全诗以时空传情,表达了诗人对国家安全的关心和戍边之人的期望。
首联写边塞险要。“绝脉塞”指长城险塞,“断肠流”指陇头流水,分别以“绝脉”和“断肠”称之,使人感受到边塞的险要、荒凉、凄苦。首联颔联写送别。“常经”应“昔愁”,“复见”应“今别”,两相对照呼应,不仅加深了眼前的送别之愁,也可以看出当时战争的频繁。全诗以时空传情。今昔相映,“复见”了“常经”,使“今别”再添“昔愁”;塞内塞外对比,塞内尚夏而塞外就已经有了秋意。无不言愁。
尾联是勉励之辞,诗人寄望戍边的男儿应像万里长城一样抵御外敌入侵,保家卫国,让大唐不再有后顾之忧。“万里长城”既是写景,又是用典,妙在虚实之间。“万里长城”除写眼前景外,又暗用了檀道济的典故,在这里以长城比喻军队,表达了诗人对祖国安全的关切和对之军戍边之人的期望。
诗写送人之陇西临洮戍边,并寄以厚望。“常经”应“昔愁”,“复见”应“今别”,是知所送之人乃两度赴长城西段戍防也。颈联之写边塞景物节候,是昔日所经见,亦是今日将经见。言外无限辛苦凄恻,然结联犹致以勉励之辞,寄望于国之长城。“万里长城”,是景,亦典,妙在虚实之间。
赏析二
本诗名为“送人之军”,即送人去投军、当兵。从全诗的内容看,当为贺知章给投军之人写的赠别诗。
诗的起首两句,诗人写自己常经过断绝山脉的边塞,一次又一次看见六盘山令人断肠的水流。三、四句联系眼下送人到军中的事,写送你到边关从军,已成今日的分别,这让人不由想起昔日经过六盘山的愁苦。五、六句则顺承写六盘山的环境,陇山云雾半晴半雨,边地野草夏天未尽便提前迎来秋天。最后两句,诗人思绪转展豪迈,说在万里长城上守边寄书,可不要贻忘了国家的忧虑。语气满含寄语,希望从军者能够以国为重,安心从军,消弭国家的忧患。
全诗语言清新,写景独到,寄情自然,朴实无华,不事雕琢,是一首有特色的赠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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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知章(659—744),字季真,号四明狂客,汉族,唐越州(今绍兴)永兴(今浙江萧山)人,贺知章诗文以绝句见长,除祭神乐章、应制诗外,其写景、抒怀之作风格独特,清新潇洒,著名的《咏柳》、《回乡偶书》两首脍炙人口,千古传诵,今尚存录入《全唐诗》共19首。
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 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孅至悉也,,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将泛,莫之振救。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蹶!
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失时不雨,民且狼顾;岁恶不入,请卖爵子,既闻耳矣。安有为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惊者?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千百万之众,国胡以馈之?兵旱相乘,天下大屈,有勇力者聚徒而衡击;罢夫羸老易子而咬其骨。政治未毕通也,远方之能疑者,并举而争起矣。乃骇而图之,岂将有及乎?
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今殴民而归之农,皆著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亩,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天下,而直为此廪廪也,窃为陛下惜之。
节自《汉书·食货志》
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重以周,故不怠;轻以约,故人乐为善。
闻古之人有舜者,其为人也,仁义人也。求其所以为舜者,责于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舜者,就其如舜者。闻古之人有周公者,其为人也,多才与艺人也。求其所以为周公者,责于己曰:“彼,人也;予,人也。彼能是,而我乃不能是!”早夜以思,去其不如周公者,就其如周公者。舜,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周公,大圣人也,后世无及焉。是人也,乃曰:“不如舜,不如周公,吾之病也。”是不亦责于身者重以周乎!其于人也,曰:“彼人也,能有是,是足为良人矣;能善是,是足为艺人矣。”取其一,不责其二;即其新,不究其旧:恐恐然惟惧其人之不得为善之利。一善易修也,一艺易能也,其于人也,乃曰:“能有是,是亦足矣。”曰:“能善是,是亦足矣。”不亦待于人者轻以约乎?
今之君子则不然。其责人也详,其待己也廉。详,故人难于为善;廉,故自取也少。己未有善,曰:“我善是,是亦足矣。”己未有能,曰:“我能是,是亦足矣。”外以欺于人,内以欺于心,未少有得而止矣,不亦待其身者已廉乎?
其于人也,曰:“彼虽能是,其人不足称也;彼虽善是,其用不足称也。”举其一,不计其十;究其旧,不图其新:恐恐然惟惧其人之有闻也。是不亦责于人者已详乎?
夫是之谓不以众人待其身,而以圣人望于人,吾未见其尊己也。
虽然,为是者,有本有原,怠与忌之谓也。怠者不能修,而忌者畏人修。吾尝试之矣,尝试语于众曰:“某良士,某良士。”其应者,必其人之与也;不然,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不然,则其畏也。不若是,强者必怒于言,懦者必怒于色矣。又尝语于众曰:“某非良士,某非良士。”其不应者,必其人之与也,不然,则其所疏远不与同其利者也,不然,则其畏也。不若是,强者必说于言,懦者必说于色矣。
是故事修而谤兴,德高而毁来。呜呼!士之处此世,而望名誉之光,道德之行,难已!
将有作于上者,得吾说而存之,其国家可几而理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