羲皇本多事,横空为一画。遂为文字祖,后来纷简策。
贻祸到秦焰,诗书受奇厄。汉兴稍搜辑,残缺良可惜。
作者东西京,自是竞纂释。各为一家言,牛要几千尺。
历代有撰著,纯杂理须辟。胜国重淹雅,名藩富经籍。
下逮学士家,典坟亦充积。所嗟时文兴,古书相捍隔。
盈箱未必窥,但取耳目赫。四海莽多故,遗编毁兵革。
余尝入三馆,颠倒触履迹。散乱无全书,饥鼠饱永夕。
牙签悉断割,缥缃为地席。小胥间盗窃,千万无什百。
余欲叫九阍,笑者颇啧啧。执卷发长喟,谁为共考覈。
归来蓬户下,敝簏恣怡怿。妄想宛委山,渔猎快夙癖。
但愁十指短,难探海中璧。古人目十行,一览不再绎。
我读未终卷,记忆悔忙迫。聪明天所限,人事况役役。
意欲专一经,守约或有益。藏书羡黄子,塞屋地苦窄。
浩瀚六万卷,丹铅尽先泽。父书既善读,而且保乱逆。
江山有变迁,此书无改易。黄子固多才,孝思实无射。
他时购遗书,造君千顷宅。不须鼍错来,边生吐胸膈。
发君四库藏,光辉照金石。
汪懋麟[公元一六四o年至一六八八年]字季角,号蛟门,江苏江都人。生于明思宗崇祯十三年,卒于清圣祖康熙二十七年,年四十九岁。康熙六年(公元一六六七年)进士,授内阁中书。因徐乾学荐,以刑部主事入史馆充纂修官,与修明史,撰述最富。吏才尤通敏。旋罢归,杜门谢宾客,昼治经,夜读史,日事研究,锐意成一家言。方三年,遽得疾卒。懋麟与汪楫同里同有诗名,时称“二汪”。著有百尺梧桐阁集二十六卷,《清史列传》行于世。
将为穹谷嵁岩渊池于郊邑之中,则必辇山石,沟涧壑,陵绝险阻,疲极人力,乃可以有为也。然而求天作地生之状,咸无得焉。逸其人,因其地,全其天,昔之所难,今于是乎在。
永州实惟九疑之麓。其始度土者,环山为城。有石焉,翳于奥草;有泉焉,伏于土涂。蛇虺之所蟠,狸鼠之所游。茂树恶木,嘉葩毒卉,乱杂而争植,号为秽墟。
韦公之来,既逾月,理甚无事。望其地,且异之。始命芟其芜,行其涂。积之丘如,蠲之浏如。既焚既酾,奇势迭出。清浊辨质,美恶异位。视其植,则清秀敷舒;视其蓄,则溶漾纡余。怪石森然,周于四隅。或列或跪,或立或仆,窍穴逶邃,堆阜突怒。乃作栋宇,以为观游。凡其物类,无不合形辅势,效伎于堂庑之下。外之连山高原,林麓之崖,间厕隐显。迩延野绿,远混天碧,咸会于谯门之内。
已乃延客入观,继以宴娱。或赞且贺曰:“见公之作,知公之志。公之因土而得胜,岂不欲因俗以成化?公之择恶而取美,岂不欲除残而佑仁?公之蠲浊而流清,岂不欲废贪而立廉?公之居高以望远,岂不欲家抚而户晓?夫然,则是堂也,岂独草木土石水泉之适欤?山原林麓之观欤?将使继公之理者,视其细知其大也。”宗元请志诸石,措诸壁,编以为二千石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