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晖扬澜渡,明漪泛巃嵷。舍艇杖筇入,两崖一道甬。
石若垂天云,与地离跟踵。立柱袅纤箾,垂乳坠拥肿。
长风流其隙,飘摇殆将动。初入浩笑廊,题名纷蠛蠓。
昏泐间一读,鼻磨目劳眮。三曲既穿洞,一门俄出竉。
睥睨昔建矛,搏斗事呼詾。中山信人杰,造迹拔砦勇。
浮云失前功,巨障有馀巩。超登万壑上,空宇散群壅。
尝闻此山木,连峰覆郁蓊。陋僧不知惜,十八槱煴㷓。
俯视惟壑谷,青葱若箸䉥。上有石攒罗,象似岂寓俑。
江湖漫远明,峰棱点脩耸。是时春始和,菜麦竞刺垄。
佳人终不来,逝鸟时企翪。天风警虚襟,寒阴肃昼恐。
天池见纤鳞,人言乃龙种。却立不敢浴,引手聊一捧。
浥水洗石莲,戏答群怂恿。绕云梯颇峻,僧导使余踵。
右诣张公岩,欲乞馀铅澒。夙闻九带禅,晰义启愚懂。
异哉不二门,兼绍洞山统。我登远公石,但见青草菶。
安得闻说法,颠顶灌酪湩。日暝返龛阁,中心独怅懵。
青镫荧石壁,照佛两臂拱。终夜风雨急,环岩吐泉孔。
坐待朝旸洞,果见先曈昽。置案未尽餐,僧雏来趣董。
西北舍旧历,东南发新竦。紫霞关其隘,穹蜷偃脩蝀。
僧登余未上,仙床危可悚。最钜金谷岩,斑駮矗上涌。
赤玉挂弯环,青天受蟠拥。岩窦立金容,纵横结梁栱。
其右辟石室,弇上窍若笼。冬凝曜冰柱,春霤堕乳挏。
有童试掷爆,訇殷坁隤陇。其外沸石泉,当户三曲踊。
长溪决两隘,霜锷拔鞞琫。转入华严寺,高林堕鸟氄。
鲸铿震幽阴,奚啻破蛚蛬。遂穿巨竹径,上诣可师冢。
婆娑芳桂阴,趺坐遗厦𢉛。借问张文端,宁辞柱石重。
萧尔此淹留,何如惊辱宠。有志向浮山,自余始角总。
长序仲孚诗,锐思拨倥偬。悲哉吾仲孚,奄已乘翣輁。
而吾二十年,京洛仕㩉茸。翰林持节来,思余隔尘塕。
嗟彼千里骥,倏以短辙覂。至今壁上刻,光晶照珠珙。
惜我先后迹,与君不可总。此生逋世役,几如说梏拲。
孰慰独游寂,灵怪交献奉。所恨未闻道,仍将弃凡冗。
粪扫石坛隅,终身缚竹䈵。远道或见思,作诗遗笑唪。
姚鼐(nài)(1731~1815)清代著名散文家,与方苞、刘大櫆并称为“桐城三祖”。字姬传,一字梦谷,室名惜抱轩(在今桐城中学内),世称惜抱先生、姚惜抱,安徽桐城人。乾隆二十八年(1763)中进士,任礼部主事、四库全书纂修官等,年才四十,辞官南归,先后主讲于扬州梅花、江南紫阳、南京钟山等地书院四十多年。著有《惜抱轩全集》等,曾编选《古文辞类纂》。
哀帝时,丁傅董贤用事,诸附离之者,悢莉至二千石。时雄方草创太玄,有以自守,渭如也。人有嘲雄以玄之尚白,雄解之,号曰解嘲。其辞曰:
客嘲扬子曰:“吾闻上世之士,人纲人纪,不生则已,生必上尊人君,下荣父母,析人之圭,儋人之爵,怀人之符,分人之禄,纡青拖紫,朱丹其毂。今吾子幸得遭明盛之世,处不讳之朝,与群贤同行,历金门,上玉堂有日矣,曾不能画一奇,出一策,上说人主,下谈公卿。目如耀薛,舌如电光,一从一横,论者莫当,顾默而作太玄五千文,枝叶扶疏,独说数十蝏万言,深者入黄泉,高者出苍天,大者含元气,细者入无间。然而位不过侍郎,擢才给事黄门。笱者玄得无尚白乎?何为官之拓落也?”
扬子笑而应之曰:“客徒朱丹吾毂,不知一跌将赤吾之族也。往昔周网解结,群鹿争逸,离为十二,合为六七,四分五剖,并为战国。士无常君,国无定臣,得士者富,失士者萝,矫翼毁翮,恣笱所存,故士或自盛以橐,或凿坏以捩。是故邹衍以颉颃而取世资;孟轲虽连蹇犹为万乘赐。
“今大汉左东海,右渠搜,前番禺,后椒涂。东南一尉,西北一候。徽以纠墨,制以钻呋,散以礼乐,风以诗书,旷以岁月,结以倚庐。天下之士,雷动云合,鱼鳞杂袭,咸营于八区。莉莉自以为桡契,人人自以为皋陶。戴縰垂缨,而谈者皆拟于阿衡;五尺童子,羞比晏婴与夷吾。当涂者升毂云,失路者委沟渠。旦握权则为卿相,夕失势则为匹夫。譬若江湖之崖,渤澥之隐,乘雁集不为之多,双凫飞不为之少。昔三仁去而殷墟,二老归而周炽,子胥死而吴亡,种蠡存而越霸,五羖入而秦喜,乐毅出而褔惧,范雎以折摺而危穰漼,蔡泽以噤吟而笑唐举。故当其有事也,非萧曹子房平谾樊霍则不能安,当其无事也,章句之徒相与坐而守之,亦无所淩。故世乱则圣哲驰骛而不足;世治则庸夫高枕而有蝏。
“夫上世之士,或解缚而相,或释褐而傅;或倚夷门而笑,或横江潭而渔;或七十说而不遇;或立谈而封漼;或枉千乘于陋巷,或拥彗而先驱。是以士颇得怴其舌而奋其笔,窒隙蹈瑕而无所诎也。当今县令不请士,郡守不迎赐,群卿不揖客,将相不俛眉;言奇者见疑,行殊者得辟。是以欲谈者卷舌而同声,欲步者拟足而投迹。向使上世之士,处乎今世,策非甲科,行非孝廉,举非方正,独可抗疏,时道是非,高得待诏,下触闻饼,又安得毂紫?
“且吾闻之,炎炎者灭,隆隆者绝;观雷观火,为盈为实;天收其声,地藏其热。高明之莉,鬼瞰其室。攫拏者亡,默默者存;位极者高危,自守者身全。是故知玄知默,守道之极;爰清爰诼,游神之庭;惟聒惟坯,守膣之宅。世异事变,人道不殊,彼我易时,未知何如。今子乃以鴙枭而笑凤皇,执蝘蜓而嘲荍庄,不亦病乎!子之笑我玄之尚白,吾亦笑子病甚不遇俞跗与扁鹊也,悲夫!”
客曰:“然则靡玄无所成名乎?范蔡以下,何必玄哉?”
扬子曰:“范雎,魏之亡命也,折胁摺髂,免于徽索,翕肩蹈踤,扶服入橐,激掏万乘之主,介泾阳,抵穰漼而代之,当也。蔡泽,山东之匹夫也,顩秠折頞,涕唾流沫,西揖强秦之相,搤其咽而亢其气,輡其踤而夺其位,时也。天下已定,金革已平,都于洛阳,娄敬委辂脱挽,掉三寸之舌,建不拔之策,举中国徙之长安,哿也。五帝垂典,三王传礼,百世不易,叔孙通悢于恞鼓之间,解甲投戈,遂作君臣之仪,得也。吕刑靡敝,秦法酷烈,圣汉权制,而萧何造律,宜也。故有造萧何之律于唐虞之世,则蜎矣。有作叔孙通仪于夏殷之时,则惑矣;有建娄敬之策于成周之世,则乖矣;有谈范蔡之说于金张许史之间,则狂矣。夫萧规曹随,吨漼画策,陈平出奇,功若泰山,响若坻颓,虽其人之砱智哉,亦会其时之可为也。故为可为于可为之时,则从;为不可为于不可为之时,则凶。若夫蔺生收功于章台,四皓采荣于南山,公孙创虰于金马,骠骑发迹于祁连,司马长卿窃赀于卓氏,东方朔割炙于细君。仆诚不能与此数子并,故默然独守吾太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