译文
分别一次要多久呢?已经过了七个中秋节。去年的今天在东武之地,我望着明月,心中愁绪难以承受。想到在彭城山下,一起在古汴河上泛舟,忽然传来凉州曲调。有鼓吹助兴,惊起汀上的鸿雁。
宴席中的客人,有的穿着用翠鸟羽毛装饰的披风,有的穿着紫绮为面的裘皮衣服。无奈圆月无情,渐渐西沉不肯为人留下。今天晚上有酒待客,明晚又要独自宿在水路驿站,离愁依旧。就怕像王粲那样,不得返乡,只能登楼相望。
注释
水调歌头:词牌名。唐朝大曲有《水调歌》,据《隋唐嘉话》,为隋炀帝凿汴河时所作。宋乐入“中吕调”,见《碧鸡漫志》卷四。凡大曲有“歌头”,此殆裁截其首段为之。九十五字,前后片各四平韵。亦有前后片两六言句夹叶仄韵者,有平仄互叶几于句句用韵者。
离别:比较长久地跟人或地方分开。
七度:七次。
今夕:今天。
不胜:无法承担;承受不了。
彭城:彭城,鼓声之城,即今江苏徐州,是黄帝最初的都城。
古汴(biàn):古汴河。
凉州:曲名,唐开元中西凉州所献。
鼓吹:鼓吹乐。
鸿雁:俗称大雁。
汀(tīng)州:水中小洲。
翠羽帔(pèi),紫绮(qǐ)裘(qiú):指豪华衣饰。
素娥:即嫦娥,此处指月亮。
无赖:无所倚靠;无可奈何。
曾不:不曾。
清尊:酒器。
水驿:水路驿站。
依旧:照旧。
但恐:但害怕。
王粲(càn):王粲(177年—217年2月17日),字仲宣。山阳郡高平县(今山东微山两城镇)人。
相对: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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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词写于公元1077年(宋神宗熙宁十年)。是年四月,苏轼离京赴徐州任徐州知州,作者与之偕行。到达后,苏辙在徐州停留了百余日,兄弟二人共同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中秋节时,二人一起泛舟赏月,终于得过一个团圆的佳节。然中秋过后,苏辙又要转道赴南都(今河南淮阳)留守签判任,于是在临别前写下此词。
参考资料:
欣赏苏辙的《水调歌头·徐州中秋》这首词,要从这首词创作的前一年说起。苏轼、苏辙兄弟情意甚笃,苏轼作《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时,与苏辙已有六年没见面了。时至中秋望月思弟,生出无穷悲欢之感,故有此作。全词以明月为线索,处处咏月,同时苏轼也处处在抒发人的主观情感,生发人生感慨,是对人生宇宙哲理的深深思考。 词中贯穿着情感与理智的矛盾,波澜起伏,跌宕有致。最后以旷达情怀收尾,是词人情怀的自然流露。境界壮美,融抒情、写景、说理于一炉,具有很高的审美价值。这首词立意高远,构思新颖,以意境清新如画,情理具佳,颇耐人寻味。宋代胡仔云:“中秋词,自东坡《水调歌头》一出,余词尽废”,更是对此词的崇高评价。
正所谓“兄唱弟随”,在苏轼写了《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第二年,也就是宋神宗熙宁十年,苏辙也写了一首《水调歌头·徐州中秋》来回赠其兄。
这首主要写了作者与其胞兄久别重逢继而又要分别的难舍之情和诗人的内心世界,生动地表现出苏轼和苏辙兄弟的手足情深。
这首词的上片,写出值得珍惜的短暂手足之情的相聚。“离别一何久?七度过中秋。”作者一开始就点出与兄长分别时间之久,并用传统的团圆佳节中秋来计算,其中包含着对兄弟聚少离多的深深怨艾和无奈。
“同泛清河古汴”本来是欢乐的,然“船上载凉州”却从听觉里显露出悲凉;“鼓吹助清赏” 让人高兴不已,“鸿雁起汀洲”,又从视觉中引发了大雁南归的惆怅。唐人王翰、王之涣都写过著名的七绝《凉州词》,多为乐府歌词,悲凉曲调、慷慨决别的边塞曲:“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此处所用,意味深长。
下片则直接展现诗人内心世界。前三句,只是从宴饮中主人、客人的穿戴里,聊表人们的欢愉心情,可下面却写出了急转之下诗人的内心感受。“素娥无赖西去,曾不为人留”,明月无情,不会为人而滞留。“今夜清尊对客,明夜孤帆水驿,依旧照离忧”,直写情事,明日即将分别;即便明月当头,也是分明地倾泻出两地别愁,“依旧”二字非常好。
最后两句,用典却直抒胸臆,“但恐同王粲,相对永登楼”,王粲滞留荆州十二年,不得施展才华,郁闷中他登楼远眺,北望家乡,胸中翻滚着无限乡思乡愁,写出了《登楼赋》。后以“王粲登楼”作为怀念故国乡土的典故。这里,词人以此句做结,倾诉出未来的日月:宦游茫茫,前途未卜;亲人相隔,幽幽愁绪的别样的深沉。本来是百日逍遥堂欢乐的手足相聚,到头来却是迎来生离别的无奈,也许这就是人生的必然。
参考资料:
苏辙(1039—1112年),字子由,汉族,眉州眉山(今属四川)人。嘉祐二年(1057)与其兄苏轼同登进士科。神宗朝,为制置三司条例司属官。因反对王安石变法,出为河南推官。哲宗时,召为秘书省校书郎。元祐元年为右司谏,历官御史中丞、尚书右丞、门下侍郎因事忤哲宗及元丰诸臣,出知汝州,贬筠州、再谪雷州安置,移循州。徽宗立,徙永州、岳州复太中大夫,又降居许州,致仕。自号颍滨遗老。卒,谥文定。唐宋八大家之一,与父洵、兄轼齐名,合称三苏。
余幼时即嗜学。家贫,无从致书以观,每假借于藏书之家,手自笔录,计日以还。天大寒,砚冰坚,手指不可屈伸,弗之怠。录毕,走送之,不敢稍逾约。以是人多以书假余,余因得遍观群书。既加冠,益慕圣贤之道,又患无硕师、名人与游,尝趋百里外,从乡之先达执经叩问。先达德隆望尊,门人弟子填其室,未尝稍降辞色。余立侍左右,援疑质理,俯身倾耳以请;或遇其叱咄,色愈恭,礼愈至,不敢出一言以复;俟其欣悦,则又请焉。故余虽愚,卒获有所闻。
当余之从师也,负箧曳屣,行深山巨谷中,穷冬烈风,大雪深数尺,足肤皲裂而不知。至舍,四支僵劲不能动,媵人持汤沃灌,以衾拥覆,久而乃和。寓逆旅,主人日再食,无鲜肥滋味之享。同舍生皆被绮绣,戴朱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右备容臭,烨然若神人;余则缊袍敝衣处其间,略无慕艳意,以中有足乐者,不知口体之奉不若人也。盖余之勤且艰若此。
太尉始为泾州刺史时,汾阳王以副元帅居蒲。王子晞为尚书,领行营节度使,寓军邠州,纵士卒无赖。邠人偷嗜暴恶者,卒以货窜名军伍中,则肆志,吏不得问。日群行丐取于市,不嗛,辄奋击折人手足,椎釜鬲瓮盎盈道上,袒臂徐去,至撞杀孕妇人。邠宁节度使白孝德以王故,戚不敢言。
太尉自州以状白府,愿计事。至则曰:“天子以生人付公理,公见人被暴害,因恬然。且大乱,若何?”孝德曰:“愿奉教。”太尉曰:“某为泾州,甚适,少事;今不忍人无寇暴死,以乱天子边事。公诚以都虞候命某者,能为公已乱,使公之人不得害。”孝德曰:“幸甚!”如太尉请。
既署一月,晞军士十七人入市取酒,又以刃刺酒翁,坏酿器,酒流沟中。太尉列卒取十七人,皆断头注槊上,植市门外。晞一营大噪,尽甲。孝德震恐,召太尉曰:“将奈何?”太尉曰:“无伤也!请辞于军。”孝德使数十人从太尉,太尉尽辞去。解佩刀,选老躄者一人持马,至晞门下。甲者出,太尉笑且入曰:“杀一老卒,何甲也?吾戴吾头来矣!”甲者愕。因谕曰:“尚书固负若属耶?副元帅固负若属耶?奈何欲以乱败郭氏?为白尚书,出听我言。”晞出见太尉。太尉曰:“副元帅勋塞天地,当务始终。今尚书恣卒为暴,暴且乱,乱天子边,欲谁归罪?罪且及副元帅。今邠人恶子弟以货窜名军籍中,杀害人,如是不止,几日不大乱?大乱由尚书出,人皆曰尚书倚副元帅,不戢士。然则郭氏功名,其与存者几何?”
言未毕,晞再拜曰:“公幸教晞以道,恩甚大,愿奉军以从。”顾叱左右曰:“皆解甲散还火伍中,敢哗者死!”太尉曰:“吾未晡食,请假设草具。”既食,曰:“吾疾作,愿留宿门下。”命持马者去,旦日来。遂卧军中。晞不解衣,戒候卒击柝卫太尉。旦,俱至孝德所,谢不能,请改过。邠州由是无祸。
先是,太尉在泾州为营田官。泾大将焦令谌取人田,自占数十顷,给与农,曰:“且熟,归我半。”是岁大旱,野无草,农以告谌。谌曰:“我知入数而已,不知旱也。”督责益急,农且饥死,无以偿,即告太尉。太尉判状辞甚巽,使人求谕谌。谌盛怒,召农者曰:“我畏段某耶?何敢言我!”取判铺背上,以大杖击二十,垂死,舆来庭中。太尉大泣曰:“乃我困汝!”即自取水洗去血,裂裳衣疮,手注善药,旦夕自哺农者,然后食。取骑马卖,市谷代偿,使勿知。
淮西寓军帅尹少荣,刚直士也。入见谌,大骂曰:“汝诚人耶?泾州野如赭,人且饥死;而必得谷,又用大杖击无罪者。段公,仁信大人也,而汝不知敬。今段公唯一马,贱卖市谷入汝,汝又取不耻。凡为人傲天灾、犯大人、击无罪者,又取仁者谷,使主人出无马,汝将何以视天地,尚不愧奴隶耶!”谌虽暴抗,然闻言则大愧流汗,不能食,曰:“吾终不可以见段公!”一夕,自恨死。
及太尉自泾州以司农征,戒其族:“过岐,朱泚幸致货币,慎勿纳。”及过,泚固致大绫三百匹。太尉婿韦晤坚拒,不得命。至都,太尉怒曰:“果不用吾言!”晤谢曰:“处贱无以拒也。”太尉曰:“然终不以在吾第。”以如司农治事堂,栖之梁木上。泚反,太尉终,吏以告泚,泚取视,其故封识具存。
太尉逸事如右。元和九年月日,永州司马员外置同正员柳宗元谨上史馆。
今之称太尉大节者出入,以为武人一时奋不虑死,以取名天下,不知太尉之所立如是。宗元尝出入岐周邠斄间,过真定,北上马岭,历亭障堡戍,窃好问老校退卒,能言其事。太尉为人姁姁,常低首拱手行步,言气卑弱,未尝以色待物;人视之,儒者也。遇不可,必达其志,决非偶然者。会州刺史崔公来,言信行直,备得太尉遗事,覆校无疑,或恐尚逸坠,未集太史氏,敢以状私于执事。谨状。